上帝命令摩西道:“你要取馨香的香料,就是拿他弗、施喜列、喜利比拿,這馨香的香料、和凈乳香、各樣要一般大的分量。你要用這些加上鹽、按作香之法作成清凈圣潔的香。”《舊約·出埃及記》
尼羅河的氣息
清晨,初升的陽光照耀著尼羅河,寬闊的河面上,由五艘長約20米的大型帆船組成的船隊整裝待發(fā)。大約一千多人,恭奉埃及女王哈特謝普蘇特的命令,出發(fā)前往傳說中的“神之領(lǐng)地”,尋找神圣的香料。
在遠方,身批著長袍的神廟祭司穿過巨大的石柱廊,進入卡納克神廟中心最隱秘的房間。他崇敬地跪在神像的面前,用散發(fā)著香味的油脂涂抹神像的全身,香爐中燃燒的熏香讓神像更加芳香而神圣。
無論傳說中香水的發(fā)明者來自美索不達米亞,還是來自塞浦路斯島,只有埃及人擁有最古老香水的歷史,是他們開創(chuàng)了幾千年的香水時尚。
如果我們能夠有幸穿行在古埃及的街道上,一定會聞到淡淡的幽香。幾個行人從對面走來,香味便濃烈起來。他們剛從不遠處的公共浴室中出來。在那里,他們不僅清潔了身體,還將自己浸泡在散發(fā)香味的油中。香油使他們的肌膚滋潤,容光煥發(fā)。
芬芳意味著與神靈的貼近,代表著高尚,意味著健康,也象征著財富。從生到死,古埃及離不開芳香的氣息。在停尸間里,親人與祭司圍在死者的身旁,將肉桂、蜂蜜、香膏涂抹在他的全身。他的靈魂將開始永生之旅,芬芳的氣息會帶他去見冥河彼岸的眾神。3300多年后,當圖坦卡蒙的陵墓被開啟時,據(jù)說,從曾經(jīng)裝滿香膏的罐子里溢出的淡淡的幽香,仍然飄浮在墓室中。
愛琴海的芬芳
埃及文化的擴張,將芳香的藝術(shù)傳到海的彼岸。熱愛芳香的希臘人狂熱地從國外進口數(shù)量巨大的香精油,再以香料粉末與之混和,他們成了地道的香水制造大師——雖然這時的香水與今天的還大為不同。進口香精油的巨額開銷讓雅典的梭倫也禁不住皺起眉頭,他不得不立法禁止對香水的濫用。但這位偉大的立法者無法抵抗香水對大眾的魅力,法案很快失敗。在古希臘,幾乎人人使用香水。
犬儒學(xué)派的戴奧真尼斯雖然渾身骯臟,卻在自己的腳上抹上香水,他譏諷地說:“如果在我的腳上涂上香水,那么我的鼻子就能聞到;如果我在頭上抹上香水,那就只有鳥兒才能聞到了。”
即使是偉大的哲學(xué)家也無法阻擋香水風(fēng)光的歷史。希臘人把他們對香水的熱愛傳遞到他們在地中海的殖民地,從近東到法國,再到西班牙海岸。古羅馬人在征服西方世界的同時,也將他們對香水的狂熱傳遞到帝國的邊界。他們認為,在洗澡的過程中用香水浸泡身體,或者浴后用它來按摩肌膚,既使肌膚光潔芳香,又有治療疾病的功效。
那時的羅馬人遠比今人奢侈,他們幾乎在任何地方都使用香水,一些羅馬皇帝甚至?xí)樗麄兊膼垴R使用香水,仆人們的身上也散發(fā)出麝香、牛至和甘松的香味。
當羅馬帝國從鼎盛走向衰微之時,香水卻沒有停下它的腳步。用不了多久,東方的阿拉伯在香水發(fā)展中將占據(jù)顯赫的位置。
阿拉伯的精油
阿拉伯半島的南部今天已經(jīng)是一片熱帶沙漠,但在古代,茂密的闊葉林和美麗的花園,散發(fā)著香味的樹木把那里變成了充滿神秘和異國風(fēng)情的地方,仿如天堂。
神秘的阿拉伯煉金術(shù)士們在苦苦尋找植物的“精華”,這些精華最終被認定存在于昂貴的香精油中。一直到公元十世紀,阿拉伯化學(xué)家阿維森那(Avicenna)終于完成了煉金術(shù)士的夢想。他以玫瑰為試驗,發(fā)明了從花朵中萃取精油的蒸餾法。在此之前,液體的香水主要是油與碎香草或花瓣的混和物。相比之下,蒸餾出的玫瑰精油更加精妙而純凈,價錢也相對低廉,這種方法很快流行起來。
蒸餾法的出現(xiàn)是香水發(fā)展歷史上的里程碑,關(guān)于蒸餾法的起源究竟應(yīng)該歸功于誰,卻是考古學(xué)上的一段公案。
1975年,一支考古隊在印度河流域進行發(fā)掘工作。在潮濕悶熱的熱帶季風(fēng)中,每個人都疲憊不堪。就在這時,在一些盛放香料的陶罐旁,一個不同尋常的陶制器皿讓保羅·羅維斯蒂博士精神一振,那東西看起來像是一個原始的蒸餾器,比我們所知的阿拉伯香水蒸餾法的出現(xiàn)早了四千多年。同樣的發(fā)現(xiàn)也出現(xiàn)在阿富汗,公元2000年前的遺跡中出土一個與此相似的物品,這一次,考古學(xué)家毫無疑問將它認定為一個蒸餾器。而在公元前13世紀至前12世紀的美索不達米亞的泥板上,用楔形文字詳細描述了一種蛋形器物,它與后來阿拉伯人發(fā)明的香水蒸餾器極其相似。如果這些神秘的器物是蒸餾香精的工具,那么,香水謎一般的故鄉(xiāng)在哪里呢?
是誰最早發(fā)明了蒸餾法本身也許并不重要,不論是誰最早發(fā)明了這項工藝,它在幾千年后,最終由阿拉伯人將它傳向世界。
法蘭西的傳奇
當古羅馬著名將領(lǐng)馬克·安東尼第一次踏進埃及艷后克利奧帕特拉的寢宮時,迎接他的是馥郁的香味,還有散落在灑上香水的地板上的紅色玫瑰花瓣。一千多年后,當穆斯林君主薩拉丁踩著玫瑰花瓣進入圣城耶路撒冷時,東方香水的奢華隨著潰退的十字軍踏上了前往歐洲的旅程。法國即將成為新的香水帝國。
16世紀,來自佛羅倫薩的美第奇成為法國國王亨利二世的王后,她為香水在法國的流行打開了大門。她從佛羅倫薩帶來了她的煉金術(shù)士和香水師,據(jù)說在她的指使下,這個人用沾著香水的手套毒死了未來法國國王亨利四世的母親。這位名叫勒內(nèi)的香水師在巴黎開設(shè)了一家香料商店,很快就聲名遠揚。
1656年,灑上香水的手套戴在每一位法國紳士和淑女的手上,香水手套迅速成為時尚,人人爭相仿效。不僅如此,衣物、扇子和家俱也被灑上香水;用迷迭香、橙花油、香檸檬油和檸檬調(diào)和的提神的混和物或被溶于洗澡水中,或與葡萄酒相混合,或被置于糖塊上供人食用。
香水的奢華在法國王室達到極致。凡爾賽宮的植物園里種滿了散發(fā)著香味的植物;盛放著干花瓣的碗碟在宮廷隨處可見,精致的花香久久縈繞不去。王室貴客會在山羊奶與玫瑰花瓣中洗浴,到訪的賓客身上會被澆上香水,而國王的寢宮里每天必須使用不同的香水。路易十五的宮廷配得上“香水宮廷”的美譽。
法國大革命砍掉了法國皇后安托內(nèi)特的頭顱,卻不能斬斷人們對香水的癡迷,以血腥的斷頭臺命名的香水一時風(fēng)靡法國。隨著拿破侖登上法國皇帝的尊位,香水的風(fēng)尚一直持續(xù)至今。
1867年,法國國際博覽會上,香水作為一個獨立的化妝品行業(yè)終于建立起來。1868年,世界上第一款人工合成香水推出了——它聞起來象是新鮮干草的味道,20年后,又增加了麝香、香草、紫羅蘭等香型,此后,這個名單不斷擴大?,F(xiàn)代香水業(yè)由此起步。